离心最近的地方
@Luvivia 根据这位读者的要求，写了一篇[小明为老师的死沉痛不已，大哥安慰小明，回忆双毒往事］以此为梗的文章。第一次写台风、双毒，不知道人物是否到位，还请批评指教。
明台已经不吃不喝一整天了。
明诚自是知道原因的，但解铃还需系铃人，而斯人已逝，怕是只有时间才能治愈自家弟弟了。明诚端着一点没动的粥下楼，苦着脸看着明楼，明楼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强迫，然后转身上楼进了明台的房间。
明台正坐在沙发上，茶几上放着块手表，眼圈红红的明显哭过。明楼叹了口气，坐在他侧边，“你可想听听我和你那个疯子老师的故事？”
明台眼睛没什么变化，只是麻木的点点头，“大哥若是想讲便说吧。”
明楼清了清嗓子，陷入了一个冗长的回忆。
“我24年（1）的时候和疯子同队受训，那时候军统训练营还只是杭州警官学校里面的一个培训班，戴笠是我们那期的教官，我和疯子都在最享有盛名的四队，我们俩是室友。疯子挺讨厌的，他这人有洁癖，光是他自己也就罢了，他还逼着我收拾整齐，早上起来扯着脖子喊着我起床，全楼道的人都能听见，我一直不怎么喜欢他。说起来也是孽缘，我们似乎做什么训练都能被分到一组，他最擅长密码术和射击，我体力不行，但是政治和外语比他厉害，我们俩个是我们同届战友里最拔尖的，可是戴笠长官更欣赏他，许是因为他比我更狠。”
明台听到这里，带着浓重的鼻音，“他确实够狠。”
“是啊，若是不狠，又怎能活下来呢。我记得有一次我们的任务是用配发的武器暗杀自己的室友，他领了毒药和炸弹，我领了匕首和手枪；我本想一枪毙了他的，可枪里只有一发子弹若是打不中日后杀他必定更难，我趁他睡觉的时候取了匕首，还没下手只听嘭的一声，那“炸弹”已经炸了，我才意识他居然和我同归于尽了。戴笠骂他不知惜命，他却反驳杀死敌人手段不论，被戴笠罚了三天禁闭才算完。但是如今想来，他当时就已经存了舍己为国的心，所以他现在虽是背着骂名，但到底是清白的，为国牺牲也算是圆了他自己的清明理想，你又何必去担心他人的言语？”
“但是是我亲手杀了他。”
“你亲手杀了他，是他计划的一部分，因为你的成全，计划才能成功。”
“为什么是我。”
“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。”明楼瞟了一眼桌上的手表，伸手去拿，表的背面被刻了一行字。
“小少爷你的拉丁语若是及格，怕是就能看懂了。”明楼笑笑说。
明台恼怒的红了脸，拿着那表看去，“Ego superbus sum vobis.”（2）突然掉下泪来，明楼敛了笑容问他，“你还记得他最后你说的话吗？”
明台目光还定在那行字上，“他叫我不要相信任何人。”
“我和他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，我们教官给我们的任务是去交接一些货物，我们当时也都没多想，就按照指示做了，最后差点死在杭州没回来。我们俩谁也没想到那货物是提纯的毒品，被人盯上很久了，当时紧要关头他一个人拿着那货推开我撒腿就跑，我和他做战友两个多月他都没跑过那么快，追都追不上，后来他在码头和我汇合的时候浑身上下全是土，我也不知道是该哭该笑了。后来好不容易回了军校，戴笠看了看我们俩，说“不要相信任何人，包括我。”
明台有些惊讶，这经历和他第一次出任务出奇的一致，明楼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，打趣道，“是啊，他当时和我说如果以后当了教官，就把这个作为他们特工生涯的第一堂课。”
明台那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情，想起了他把他从香港劫持；想起了刚到军校的特殊照顾；想起了他利用于曼丽的挽留；想起了他给他的特权；想起了他给他布置的任务；想起了他给他的牛肉罐头；想到了他毕业前夕王天风留给他的手表，自己和锦云订婚的时候也是带着这块表见的他，当时自己怎么没注意表盘后面的字呢？明楼没和他再解释为什么把字刻在表盘后面，明台做了特工之后，因为手表不再是单纯的手表，戴的时候习惯表盘冲里，这样一来手表表盘就贴紧了脉搏，表盘上的字也就融进了血液。
明楼见弟弟半天不说话，也没说什么。只是继续看着他，有意无意的，“我向76号要了他的遗体，我和他是战友，你和他是师生，陪我去祭奠一下吧。”明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大哥，“我好歹也是汪伪政府要员。”明楼没再过多的解释。
公墓并不远，为了避人耳目，王天风改成了王蜂，墓上和其他大多墓一样，写有生卒年份和墓志铭，民族民权民生。除此之外还有一行不起眼的字，umukot（3）。明台看了很久，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明楼，明楼沉着声叫他倒过来读。明台恍然大悟，在墓前磕了个头，喃喃自语了什么，明楼没听清楚，好像说了“父亲”，“手表”之类的话，明楼环顾四周催他不可再多呆以防被人怀疑。
明台起身，从墓前捧了把土放在西服的内口袋里，明楼知道——
那里，是离心最近的地方。
注：
1）民国二十四年，即1935年。
2）拉丁语，我为你骄傲。
3）tokumu，日文特务的罗马音。
